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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水益/文
葉緋在病房裏留了一陣子, 仔細檢查閻曜的傷口情況，確定情況穩定，她便松了口氣, 準備離開。
可是她幫閻曜把被子蓋好, 想拿開他的手，對方卻握得緊緊的, 根本沒法將他的手打開。
葉緋有些哭笑不得, 她看了眼對方握著自己的手，重新坐下來, 緩聲說：“我也想陪你，可是我總擔心蟲族會突然殺過來, 黑洞會突然出現，很多事都需要人去做，我答應你，一有空就來看你好不好？”
葉緋盯著病床上的閻曜, 看見對方的眼睫毛輕輕顫了顫。
葉緋倏地睜大眼睛, “學長？你醒了？你聽到我說話了？”
然而不管她怎麽說, 閻曜並沒有更多的反應，對方剛剛眼睫毛的輕微顫抖，更像是她的幻覺似的。
葉緋怔怔看著閻曜, 心裏莫名升起一陣酸澀。
之前雷治跟自己說, 他從來沒有看見閻曜這麽虛弱, 葉緋又何嘗不是？
在她心目中, 閻曜就是無所不能存在的代名詞，是在人生迷霧裏給了她一盞燈的人, 是集溫柔和強大一體的Alpha，葉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好的人, 這樣讓她產生憧憬又敬佩的熾熱靈魂。
但他現在卻安安靜靜躺在這裏，仍然沒有脫離生死危機。
在葉緋心目中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念，她不相信閻曜會敗於任何力量，所以哪怕她找到閻曜時，他重傷瀕死，她依然堅信，只要帶他回去他就會好。
但是現在如何喊他都沒有反應，而這兩天她看見對方給出的回應，除了現在握著她手不放的舉動，就是剛剛眼睫毛的輕顫，這讓她忽然有些害怕。
葉緋不敢去深想，也不願意去深想，她彎腰看著閻曜的臉片刻，輕聲說：“學長再堅持堅持，一定會好的，我會把他帶過來見你，他或許知道怎麽治好你，等等我好嗎？”
閻曜沒有反應，葉緋也沒有指望得到反應，但事實上，她說完這話，幫閻曜把耷在眉梢的劉海拂開，就感覺對方握著自己的手松開了。
葉緋意外地低頭看看自己的手，然後拿起對方的手，塞進被窩裏，小聲嘟囔：“那我去忙啦，你的手放好，不要隨便去捉別人的手……”
-
打開病房門，看見雷治和楚翊清居然在喝茶聊天，葉緋有些詫異。
但這兩人似乎沒有跟她分享聊天內容的意思，見她這麽快出來，雷治有些失望，楚翊清則是眼睛亮了，他起身說：“走吧？”
雷治表情一下子更加不善。
他想說什麽，這時葉緋走過去對他說：“我今天和雷上校通過通訊，他說近期會過來，還有兩位雷學長，接下來蟲17這顆星球會越來越熱鬧，學長現在不方便移動，人員探望這方面，需要雷治哥和武一隊長你們多費點心思，這些事情我幫不上忙。”
雷治立刻說：“哪裏要你幫忙這些事，你來陪陪太子就好了。”
葉緋點頭：“我忙完就過來，有事隨時找我。”
葉緋準備離開，雷治這時卻一把抓住想跟上的楚翊清說：“楚首席等等，你剛不是說要跟我探討怎麽泡茶？我現在教你吧？”
說著他看向葉緋：“妹妹不是有事？快去忙！”
葉緋沒想太多，她心中裝著事，只詫異看了眼兩人，點頭，“再見。”
葉緋走了，楚翊清淡淡看緊捉他手臂不放的雷治，“還不放手？”
雷治嘖了聲，看著他的眼神充滿意外，“我以為你會甩開我，或是死皮賴臉跟上我妹妹，你居然留下？你有什麽企圖？”
楚翊清：“……”
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葉緋哥哥的份上，他肯定一把甩開他。
今天，楚翊清看見雷治不留遺力幫閻曜拉好感時，不得不說，他有些觸動。
閻曜身邊總是有那麽多人幫他，哪怕現在受了傷昏睡著，依然有人替他刷存在感，真是令人羨慕。
同時，他意識到雷治是葉緋哥哥的事實，一定程度上，他能影響她的決定，如果他未來要和葉緋在一起，雷家肯定要打好關系，這麽想著，他才順著雷治說法留下來。
不過他同時很清醒，雷治和閻曜是發小，他的心思肯定是向著閻曜，不可能幫他。
也沒關系，因為葉緋的關系，他願意給他幾分面子，再多的，也沒有了。
楚翊清淡淡說：“不教我泡茶？那我就走了，他那邊如果需要幫忙的話，可以隨時叫我。”
他下意識看了眼緊閉的內間門，轉身走了。
雷治眼睛可疑地瞇著，他一直盯著楚翊清的背影，直到他消失在自己視野，他倏地關門立刻回到閻曜的病房內間，一進來就忍不住說：
“我操，我告訴你楚翊清好奇怪啊，我非常確定他肯定想搞事，你還不趕緊醒，再不醒，我妹都說不定要被人撬走……”
“……撬不走。”
“你怎麽知道撬不走？我告訴你Omega都是心軟的，特別是我家妹妹，不然怎麽會連楚翊清那種人都幫……”
雷治忽然住嘴，不可思議地望向病床，對上了閻曜睜開的深邃眼睛。
……
離開病房的楚翊清越走越快，他試圖追上之前離開的葉緋，然而走了一段路，他不得不接受，雖然短短時間，但葉緋已經不知到哪裏去了。
他放慢了腳步，腦海裏又回放之前在病房裏被震撼到的一幕——雷治拿出閻曜準備的一大堆禮物。
那麽多的禮物，有的包裝好，有的沒包裝，甚至有的買回來連包裝都沒拆地放著，而這些全都是閻曜準備的……說準備不太正確，應該說這是閻曜日常買的，或許想送給葉緋，或許只是覺得適合葉緋，不管什麽原因，總之他買了這麽多東西。
而因為各種原因，他並沒有送出這堆東西，但因為即將去執行九死一生任務，在此之前他又把這些東西托付給了好朋友雷治。
本來應該在他出事後才有機會被雷治寄到葉緋手裏的禮物，卻被雷治提前公開了。
時機是那麽地恰當，正好在閻曜撿回一條命，生死難料躺在那裏的時候。
他知道，雷治這一招絕對在葉緋那裏瘋狂刷好感，那一刻，楚翊清心情又悲又憤。
他感嘆自己運氣總是那麽差，好不容易閻曜受傷暫時昏迷，但葉緋一顆心依然撲在對方身上，根本沒有留出和他相處的時間，甚至閻曜還有一個那麽好的朋友，為什麽有的人這麽幸運？
有時候越往前走，越能夠看清楚，自己比別人少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，他越想捉緊葉緋，就越覺得自己捉不住。
楚翊清有些失魂落魄地走著，突然，他不知想到什麽，整個人忽地一僵。
不對……！
他被雷治不按理出牌拿出一堆禮物的舉動給鎮住了……以致他現在才想起來，那一堆禮物裏有很多沒有拆包裝的網購物品，所以，閻曜的網名有沒有印在上面？是不是和他其他賬號一樣用的‘渾天度日’？葉緋有沒有看到？
葉緋她……會怎麽看他？
一瞬間，在那時候並沒有意識到的一個個問題，通通向他砸過來，快把他砸暈了。
他像快要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呼吸著，最後忍不住走到墻邊，扶著墻閉上眼睛，平覆心情。
他正在努力平覆心情時，有幾名一軍隊員從附近走過，他們邊走邊聊天，依稀能聽見他們的對話：
“……我特地去問了護衛隊，葉緋真的在隊長的病房待了一個晚上！一個晚上！啊我的天！你們說他們兩個是不是已經……嘿嘿……”
“雖然我覺得隊長很厲害，但這個時候隊長還沒醒呢，不可能做什麽吧？”
“？不是你在想什麽！我的意思是葉緋能在隊長的病房待一個晚上，兩個人是不是確定關系了？你在想什麽！”
“我覺得很有可能！早上他們護衛隊員在聊八卦我去偷聽了，說武一隊長中間有去敲門，但葉緋沒來開門，還有你們發現沒有，我們都去吃加餐了，葉緋才起床去吃早餐，哎呀，這個真的是，我現在又欣慰又有點心酸。”
“我不一樣，隊長這次救了大家，我太佩服他了，我覺得他和葉緋很配，我支持他們！”
“我也是，以前隊長對葉緋那麽好，葉緋對誰都好，我還以為隊長要很久才能追到人，沒想到，隊長走的時候，葉緋拉著他不讓走……”
“葉緋還想替隊長去呢！隊長出事了，她一直說她不信，又第一時間去找……啊，我現在就是覺得自己太膚淺了，葉緋哪裏不喜歡隊長，她好愛他……”
閉著眼睛的楚翊清在聽見最後這句話時，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，他猛地轉頭，看向邊走邊閑聊的幾名一軍隊員。
“不要胡說！他們才不是那種關系！”
一軍隊員之前沒註意楚翊清原來站在角落，冷不丁被對方一吼，都嚇了一跳。
他們看清楚是楚翊清，而且是非常少見地眼神充滿陰狠、整個人流露出殺氣的楚翊清，他們剎時間什麽都不敢分辨，立刻說：“沒有沒有！我們只是閑聊，亂說的，你別放在心上……”
楚翊清冷冰冰看著這幾個人：“閉上你們的嘴，別再讓我聽到你們亂說話！滾！”
幾名一軍隊員臉色難看地走開了。
他們走了一段路，有一名隊員忍不住回頭看，見楚翊清弓著腰靠在墻上，半天沒動靜，他猶豫說：“楚學長是不是受傷了？還是病發了？”
“他就是妒忌了！”一名隊員說：“哼！我們又不是他的下屬，憑什麽這麽吼我們……”
另一名隊員說：“還是小聲點吧，人家確實有身份有背景有實力，以前隊長在可以壓著他，現在隊長……哎，希望隊長趕緊好起來……”
-
醫療部這邊發生的小波折，像一顆投入水塘的石子，濺起了一點波瀾，又很快恢覆平靜。
從病房離開的葉緋，徑直離開醫療區後，就一路往外走，她準備去找她的研究團隊。
顧老元帥留下來的5部軍部星艦裏，是各有職責偏重的，除了每部星艦上都配置有醫療區，更是為葉緋留下了一個團隊的研究人員。
後來，灰霧席卷、黑洞降臨，丘少將和閻曜接連出事，損失了兩部星艦，剩下的5部星艦裏包含了4部軍部星艦，還有1部楚家星艦，為了方便管理，又重新編排了人員。
以葉緋現在所在的1號星艦為管理核心，醫療員和研究團隊都在這裏，但這是之前的格局，灰霧散開後蟲17星不再被禁錮，援兵登陸後，迅速和他們的人手接洽，接手的官員立刻對所有人作出工作和位置調整。
葉緋向來不管這些事情，只知道現在研究團隊並不在1號星艦，而是在後來來增援的某部星艦上，也就是載著秦覓州的那部星艦。
早上她去找過一次秦覓州，那會兒直奔著談話的目的去，發現線索後，立刻又跑回來聯絡雷上校。
這會兒重新去找研究團隊，葉緋的心態已經和之前的茫然不太一樣。
那時候她想的是，多找一些能制作傳送圖案的原材料，看看他們對於聖樹、死氣的研究數據……但是腦海中清晰有了一個方向後，她知道了光靠自己，這邊的研究很難取得突破進展。
想要突破，現在有兩個方向，一個就是靠她在傳送通道的研究上突破，找個機會，她過去或者是帶人直接進攻蟲族祖星，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反突破。
另外一個方向是，等顧煬回來，針對性和他談一談。
她總是有種莫名感覺，顧煬知道的事情非常多，但由於某種原因他記憶不完整，表述不清楚；而且也可能是兩人的溝通問題，她並沒有問到關鍵問題點上，所以明明身邊有這麽大一個人形開掛金手指，葉緋還是沒法取得突破。
仔細想想，那會兒自己剛知道顧煬的存在，不清楚對方在蟲族社會那裏的身份位置，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苦衷，以致很多事情都束手束腳，甚至不敢和顧老元帥說他的存在，就擔心破壞了顧煬這20年的隱忍。
但是沒有什麽問題是溝通解決不了的，上次她意外和顧煬去了蟲族的女王宮殿，父女倆有了一次掏心談話——
葉緋意識到，顧煬或許對於要不要接觸星盟，其實也一直在猶豫。
誰也無法保證自己下一個決策是對的，那麽為什麽不把握住現在？顧煬顯然和自己是同一類人，在知道自己還有親人後，就同意見面了。
葉緋那時候特別興奮，就想著趕緊回來聯系顧老元帥，可惜，人算不如天算。
好在這一波突然而來的困難，暫時被他們摁住了。
-
這一整個白天，葉緋基本都留在研究團隊那裏，探討關於傳送通道可以延伸發展的一些研究方向，和他們一起做一些實驗——
研究團隊早就從葉緋那裏拿到制作傳送圖案的材料，這些日子也在不眠不休地研究：一個是試圖覆刻葉緋打開傳送通道的情形；另一個是想要找出能夠替代葉緋血液這一項最後的關鍵物質。
總之，能做的事情可多了，直到傍晚時分，有士兵過來找她，告訴她顧老元帥發來通訊，葉緋立刻脫下實驗外袍，告訴大家明天再來，然後踩著滑板，一陣風似的，回到1號星艦的主控制室。
到達主控制室時，通訊設備前面坐著的是褚教官，他正在跟軍部官員做報告，葉緋一邊微微喘氣一邊在旁邊站著等待，這時褚教官遞給她一個造型別致的通信裝備，示意她可以去其他地方連接通訊。
葉緋意識到什麽，捧著這個通訊設備跑到附近無人的會議室，把自己反鎖在裏面，然後撥通通訊。
這是一個沒有通訊對象可以選擇的單向通訊器，因為小小的顯示屏上面只有一個可以點擊的符號。
通訊很快通了，對面響起顧老元帥有些蒼老的聲音：“囡囡？”
“爺爺！是我！我今天去研究團隊那邊做事了！您找我？”
顧老元帥笑了下：“囡囡在做事啊，爺爺沒什麽事，就是告訴囡囡，爺爺很快要過去你那邊。”
這話讓原本坐下的葉緋又站起來，她驚訝了，現在蟲17星附近是什麽情況，顧老元帥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？不，應該說整個軍部怎麽會同意他過來？
葉緋一下子緊張：“是這邊的情況不太好？”
顧老元帥頓了一下，對葉緋的敏銳有些意外，他說：“你現在位置安全不？”
葉緋立刻取出反偵查設備、防監聽防監控等等作用的設備放在周圍，她壓低聲音說：“可以了，爺爺你說。”
“事情其實和你有關，你昨晚去蟲族俘虜那裏……”
顧老元帥告訴他，她昨晚去關押點，和高等蟲族的一番對話、後來的沖突、最後令人意外的發展，全被整理成報告，提交到軍部高層。
並且讓軍部高層官員連夜開了一場會議。
為什麽這麽重視？因為報告裏高等蟲族提到了一個關鍵信息：“寶物在葉緋身上”。
所以到底是什麽寶物？有什麽作用？可以利用這個信息作出什麽安排。
關於這個信息點，他們探討了一個晚上，甚至提出許多方案，直到早上知道了這個最新消息的薛上校私下找到他，告知葉馨曾經取走秦秋維一個很重要的實驗水晶。
當時他們第一時間聯系葉緋，然而葉緋根本記不起這件事，這事就這樣陷入瓶頸。
收到消息的顧老元帥沈默了很久。
寶物到底是什麽？蟲族沒有說清楚，但是就憑著這兩個字，已經讓軍部官員興奮起來，好像看到消滅蟲族的勝利曙光似的，那時候顧老元帥就特別生氣。
他敏銳意識到，這件事情對葉緋很不利，不管葉緋拿不拿得出來所謂的寶物，不管是不是葉馨從秦秋維拿走的水晶，只要有些人認定寶物在她身上那就行了。
蟲17星現在確實不安全，應該說蟲17星附近這片之前被灰霧彌漫住的星球都不安全，而現在，蟲17星暫時驅散了灰霧，所以這兩天一直有來自後防區的星艦源源不斷駛入，囤積兵力是以防附近星球產生黑洞的話，他們可以第一時間趕過去應對消滅。
而且最重要的是，許上將之前已經出發過去蟲17星附近星球，據他收到的消息，他現在應該已經登陸蟲17星，顧老元帥哪裏還坐得住？
不說許上將這些年來一直和他爭鋒相對，單從這個人做事劍走偏鋒的風格就讓他特別不喜歡，他擔心現在這個關鍵時候傳出這樣的流言，許上將會因為他的緣故去針對為難葉緋。
另外，閻曜祖父早就來到了後防區的指揮中心，結果他的孫子卻和自己的孫女留在危險的蟲17星，他當時收到閻曜星艦爆炸的消息時，整個人眼前一黑，他根本無法想象，如果讓他的老友、閻曜的祖父知道這個真相，會是多大的打擊。
他按耐心情，遠程指揮那邊能夠登陸蟲17星的人員去搜救，好在沒多久就傳回了好消息，他的孫女把閻曜找回來了。
顧老元帥是又驕傲又擔心。
他承認，不管葉緋還是閻曜，能力確實都遠遠超過這個年齡層的其他人，然而他們並不只是普通的軍校生、普通的星民，他們還是某些人的精神支柱，比如說他，比如說閻曜的祖父。
所以顧老元帥速度安排了會議，準備前往作戰區。
顧老元帥這一決定並沒有得到太多阻撓，畢竟現在情況緊急，元帥坐鎮作戰區是正常操作，只是因為顧老元帥年紀大，眾人擔心他有個萬一，到時候群龍無首，軍部會陷入混亂。
但既然他堅持，他們也迅速制定相應方案，各種準備措施要行動起來了。
一切確定了，顧老元帥便來跟葉緋說一聲。
他並沒有告訴她那些曲折的過程、他心中的擔憂、以及現在的緊急形勢，他只是告訴她，高等蟲族說了這麽一句關鍵話，而且現在蟲17星附近非常危險，作為元帥他有義務前往。
葉緋沈默著。
她敏銳感覺到顧老元帥藏起了很多話，畢竟如果不是情勢危急，誰會讓大領導去作戰區這種危險地方，更可能是情況已經有些不受控制。
但葉緋什麽都沒說，顧老元帥不想她知道，那麽她就知道她該知道的那些事就行了。
她開解著自己，他過來也是有好處的，相比較在通訊裏面告知對方，她更希望直接告訴顧老元帥真相，甚至……讓他和顧煬見一面！
她一下子覺得，這或許是上天更好的安排，她興奮地問：“爺爺您什麽時候過來？”
顧老元帥笑起來：“明天早上你睡醒，就能夠見到爺爺了。”
葉緋眼睛一下子亮起來，徹底打消在通訊裏告訴對方顧煬消息的想法，她克制不住興奮，雀躍地說：“爺爺我到時候要給你一份驚喜！超大的驚喜！你一定一定會超愛的！”
葉緋孩子氣的說法逗笑了顧老元帥。
或許人老了，上了年紀就是這樣，能夠和家裏人說多一句話，簡簡單單地相處著，哪怕做著一些沒什麽意義的事情，聽聽對方的笑聲，他都感覺很快樂。
他笑瞇了眼睛，眼角全是歲月的痕跡。
“哎！爺爺等著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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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緋在病房裏留了一陣子, 仔細檢查閻曜的傷口情況，確定情況穩定，她便松了口氣, 準備離開。
可是她幫閻曜把被子蓋好, 想拿開他的手，對方卻握得緊緊的, 根本沒法將他的手打開。
葉緋有些哭笑不得, 她看了眼對方握著自己的手，重新坐下來, 緩聲說：“我也想陪你，可是我總擔心蟲族會突然殺過來, 黑洞會突然出現，很多事都需要人去做，我答應你，一有空就來看你好不好？”
葉緋盯著病床上的閻曜, 看見對方的眼睫毛輕輕顫了顫。
葉緋倏地睜大眼睛, “學長？你醒了？你聽到我說話了？”
然而不管她怎麽說, 閻曜並沒有更多的反應，對方剛剛眼睫毛的輕微顫抖，更像是她的幻覺似的。
葉緋怔怔看著閻曜, 心裏莫名升起一陣酸澀。
之前雷治跟自己說, 他從來沒有看見閻曜這麽虛弱, 葉緋又何嘗不是？
在她心目中, 閻曜就是無所不能存在的代名詞，是在人生迷霧裏給了她一盞燈的人, 是集溫柔和強大一體的Alpha，葉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好的人, 這樣讓她產生憧憬又敬佩的熾熱靈魂。
但他現在卻安安靜靜躺在這裏，仍然沒有脫離生死危機。
在葉緋心目中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念，她不相信閻曜會敗於任何力量，所以哪怕她找到閻曜時，他重傷瀕死，她依然堅信，只要帶他回去他就會好。
但是現在如何喊他都沒有反應，而這兩天她看見對方給出的回應，除了現在握著她手不放的舉動，就是剛剛眼睫毛的輕顫，這讓她忽然有些害怕。
葉緋不敢去深想，也不願意去深想，她彎腰看著閻曜的臉片刻，輕聲說：“學長再堅持堅持，一定會好的，我會把他帶過來見你，他或許知道怎麽治好你，等等我好嗎？”
閻曜沒有反應，葉緋也沒有指望得到反應，但事實上，她說完這話，幫閻曜把耷在眉梢的劉海拂開，就感覺對方握著自己的手松開了。
葉緋意外地低頭看看自己的手，然後拿起對方的手，塞進被窩裏，小聲嘟囔：“那我去忙啦，你的手放好，不要隨便去捉別人的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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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開病房門，看見雷治和楚翊清居然在喝茶聊天，葉緋有些詫異。
但這兩人似乎沒有跟她分享聊天內容的意思，見她這麽快出來，雷治有些失望，楚翊清則是眼睛亮了，他起身說：“走吧？”
雷治表情一下子更加不善。
他想說什麽，這時葉緋走過去對他說：“我今天和雷上校通過通訊，他說近期會過來，還有兩位雷學長，接下來蟲17這顆星球會越來越熱鬧，學長現在不方便移動，人員探望這方面，需要雷治哥和武一隊長你們多費點心思，這些事情我幫不上忙。”
雷治立刻說：“哪裏要你幫忙這些事，你來陪陪太子就好了。”
葉緋點頭：“我忙完就過來，有事隨時找我。”
葉緋準備離開，雷治這時卻一把抓住想跟上的楚翊清說：“楚首席等等，你剛不是說要跟我探討怎麽泡茶？我現在教你吧？”
說著他看向葉緋：“妹妹不是有事？快去忙！”
葉緋沒想太多，她心中裝著事，只詫異看了眼兩人，點頭，“再見。”
葉緋走了，楚翊清淡淡看緊捉他手臂不放的雷治，“還不放手？”
雷治嘖了聲，看著他的眼神充滿意外，“我以為你會甩開我，或是死皮賴臉跟上我妹妹，你居然留下？你有什麽企圖？”
楚翊清：“……”
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葉緋哥哥的份上，他肯定一把甩開他。
今天，楚翊清看見雷治不留遺力幫閻曜拉好感時，不得不說，他有些觸動。
閻曜身邊總是有那麽多人幫他，哪怕現在受了傷昏睡著，依然有人替他刷存在感，真是令人羨慕。
同時，他意識到雷治是葉緋哥哥的事實，一定程度上，他能影響她的決定，如果他未來要和葉緋在一起，雷家肯定要打好關系，這麽想著，他才順著雷治說法留下來。
不過他同時很清醒，雷治和閻曜是發小，他的心思肯定是向著閻曜，不可能幫他。
也沒關系，因為葉緋的關系，他願意給他幾分面子，再多的，也沒有了。
楚翊清淡淡說：“不教我泡茶？那我就走了，他那邊如果需要幫忙的話，可以隨時叫我。”
他下意識看了眼緊閉的內間門，轉身走了。
雷治眼睛可疑地瞇著，他一直盯著楚翊清的背影，直到他消失在自己視野，他倏地關門立刻回到閻曜的病房內間，一進來就忍不住說：
“我操，我告訴你楚翊清好奇怪啊，我非常確定他肯定想搞事，你還不趕緊醒，再不醒，我妹都說不定要被人撬走……”
“……撬不走。”
“你怎麽知道撬不走？我告訴你Omega都是心軟的，特別是我家妹妹，不然怎麽會連楚翊清那種人都幫……”
雷治忽然住嘴，不可思議地望向病床，對上了閻曜睜開的深邃眼睛。
……
離開病房的楚翊清越走越快，他試圖追上之前離開的葉緋，然而走了一段路，他不得不接受，雖然短短時間，但葉緋已經不知到哪裏去了。
他放慢了腳步，腦海裏又回放之前在病房裏被震撼到的一幕——雷治拿出閻曜準備的一大堆禮物。
那麽多的禮物，有的包裝好，有的沒包裝，甚至有的買回來連包裝都沒拆地放著，而這些全都是閻曜準備的……說準備不太正確，應該說這是閻曜日常買的，或許想送給葉緋，或許只是覺得適合葉緋，不管什麽原因，總之他買了這麽多東西。
而因為各種原因，他並沒有送出這堆東西，但因為即將去執行九死一生任務，在此之前他又把這些東西托付給了好朋友雷治。
本來應該在他出事後才有機會被雷治寄到葉緋手裏的禮物，卻被雷治提前公開了。
時機是那麽地恰當，正好在閻曜撿回一條命，生死難料躺在那裏的時候。
他知道，雷治這一招絕對在葉緋那裏瘋狂刷好感，那一刻，楚翊清心情又悲又憤。
他感嘆自己運氣總是那麽差，好不容易閻曜受傷暫時昏迷，但葉緋一顆心依然撲在對方身上，根本沒有留出和他相處的時間，甚至閻曜還有一個那麽好的朋友，為什麽有的人這麽幸運？
有時候越往前走，越能夠看清楚，自己比別人少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，他越想捉緊葉緋，就越覺得自己捉不住。
楚翊清有些失魂落魄地走著，突然，他不知想到什麽，整個人忽地一僵。
不對……！
他被雷治不按理出牌拿出一堆禮物的舉動給鎮住了……以致他現在才想起來，那一堆禮物裏有很多沒有拆包裝的網購物品，所以，閻曜的網名有沒有印在上面？是不是和他其他賬號一樣用的‘渾天度日’？葉緋有沒有看到？
葉緋她……會怎麽看他？
一瞬間，在那時候並沒有意識到的一個個問題，通通向他砸過來，快把他砸暈了。
他像快要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呼吸著，最後忍不住走到墻邊，扶著墻閉上眼睛，平覆心情。
他正在努力平覆心情時，有幾名一軍隊員從附近走過，他們邊走邊聊天，依稀能聽見他們的對話：
“……我特地去問了護衛隊，葉緋真的在隊長的病房待了一個晚上！一個晚上！啊我的天！你們說他們兩個是不是已經……嘿嘿……”
“雖然我覺得隊長很厲害，但這個時候隊長還沒醒呢，不可能做什麽吧？”
“？不是你在想什麽！我的意思是葉緋能在隊長的病房待一個晚上，兩個人是不是確定關系了？你在想什麽！”
“我覺得很有可能！早上他們護衛隊員在聊八卦我去偷聽了，說武一隊長中間有去敲門，但葉緋沒來開門，還有你們發現沒有，我們都去吃加餐了，葉緋才起床去吃早餐，哎呀，這個真的是，我現在又欣慰又有點心酸。”
“我不一樣，隊長這次救了大家，我太佩服他了，我覺得他和葉緋很配，我支持他們！”
“我也是，以前隊長對葉緋那麽好，葉緋對誰都好，我還以為隊長要很久才能追到人，沒想到，隊長走的時候，葉緋拉著他不讓走……”
“葉緋還想替隊長去呢！隊長出事了，她一直說她不信，又第一時間去找……啊，我現在就是覺得自己太膚淺了，葉緋哪裏不喜歡隊長，她好愛他……”
閉著眼睛的楚翊清在聽見最後這句話時，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，他猛地轉頭，看向邊走邊閑聊的幾名一軍隊員。
“不要胡說！他們才不是那種關系！”
一軍隊員之前沒註意楚翊清原來站在角落，冷不丁被對方一吼，都嚇了一跳。
他們看清楚是楚翊清，而且是非常少見地眼神充滿陰狠、整個人流露出殺氣的楚翊清，他們剎時間什麽都不敢分辨，立刻說：“沒有沒有！我們只是閑聊，亂說的，你別放在心上……”
楚翊清冷冰冰看著這幾個人：“閉上你們的嘴，別再讓我聽到你們亂說話！滾！”
幾名一軍隊員臉色難看地走開了。
他們走了一段路，有一名隊員忍不住回頭看，見楚翊清弓著腰靠在墻上，半天沒動靜，他猶豫說：“楚學長是不是受傷了？還是病發了？”
“他就是妒忌了！”一名隊員說：“哼！我們又不是他的下屬，憑什麽這麽吼我們……”
另一名隊員說：“還是小聲點吧，人家確實有身份有背景有實力，以前隊長在可以壓著他，現在隊長……哎，希望隊長趕緊好起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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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療部這邊發生的小波折，像一顆投入水塘的石子，濺起了一點波瀾，又很快恢覆平靜。
從病房離開的葉緋，徑直離開醫療區後，就一路往外走，她準備去找她的研究團隊。
顧老元帥留下來的5部軍部星艦裏，是各有職責偏重的，除了每部星艦上都配置有醫療區，更是為葉緋留下了一個團隊的研究人員。
後來，灰霧席卷、黑洞降臨，丘少將和閻曜接連出事，損失了兩部星艦，剩下的5部星艦裏包含了4部軍部星艦，還有1部楚家星艦，為了方便管理，又重新編排了人員。
以葉緋現在所在的1號星艦為管理核心，醫療員和研究團隊都在這裏，但這是之前的格局，灰霧散開後蟲17星不再被禁錮，援兵登陸後，迅速和他們的人手接洽，接手的官員立刻對所有人作出工作和位置調整。
葉緋向來不管這些事情，只知道現在研究團隊並不在1號星艦，而是在後來來增援的某部星艦上，也就是載著秦覓州的那部星艦。
早上她去找過一次秦覓州，那會兒直奔著談話的目的去，發現線索後，立刻又跑回來聯絡雷上校。
這會兒重新去找研究團隊，葉緋的心態已經和之前的茫然不太一樣。
那時候她想的是，多找一些能制作傳送圖案的原材料，看看他們對於聖樹、死氣的研究數據……但是腦海中清晰有了一個方向後，她知道了光靠自己，這邊的研究很難取得突破進展。
想要突破，現在有兩個方向，一個就是靠她在傳送通道的研究上突破，找個機會，她過去或者是帶人直接進攻蟲族祖星，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反突破。
另外一個方向是，等顧煬回來，針對性和他談一談。
她總是有種莫名感覺，顧煬知道的事情非常多，但由於某種原因他記憶不完整，表述不清楚；而且也可能是兩人的溝通問題，她並沒有問到關鍵問題點上，所以明明身邊有這麽大一個人形開掛金手指，葉緋還是沒法取得突破。
仔細想想，那會兒自己剛知道顧煬的存在，不清楚對方在蟲族社會那裏的身份位置，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苦衷，以致很多事情都束手束腳，甚至不敢和顧老元帥說他的存在，就擔心破壞了顧煬這20年的隱忍。
但是沒有什麽問題是溝通解決不了的，上次她意外和顧煬去了蟲族的女王宮殿，父女倆有了一次掏心談話——
葉緋意識到，顧煬或許對於要不要接觸星盟，其實也一直在猶豫。
誰也無法保證自己下一個決策是對的，那麽為什麽不把握住現在？顧煬顯然和自己是同一類人，在知道自己還有親人後，就同意見面了。
葉緋那時候特別興奮，就想著趕緊回來聯系顧老元帥，可惜，人算不如天算。
好在這一波突然而來的困難，暫時被他們摁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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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整個白天，葉緋基本都留在研究團隊那裏，探討關於傳送通道可以延伸發展的一些研究方向，和他們一起做一些實驗——
研究團隊早就從葉緋那裏拿到制作傳送圖案的材料，這些日子也在不眠不休地研究：一個是試圖覆刻葉緋打開傳送通道的情形；另一個是想要找出能夠替代葉緋血液這一項最後的關鍵物質。
總之，能做的事情可多了，直到傍晚時分，有士兵過來找她，告訴她顧老元帥發來通訊，葉緋立刻脫下實驗外袍，告訴大家明天再來，然後踩著滑板，一陣風似的，回到1號星艦的主控制室。
到達主控制室時，通訊設備前面坐著的是褚教官，他正在跟軍部官員做報告，葉緋一邊微微喘氣一邊在旁邊站著等待，這時褚教官遞給她一個造型別致的通信裝備，示意她可以去其他地方連接通訊。
葉緋意識到什麽，捧著這個通訊設備跑到附近無人的會議室，把自己反鎖在裏面，然後撥通通訊。
這是一個沒有通訊對象可以選擇的單向通訊器，因為小小的顯示屏上面只有一個可以點擊的符號。
通訊很快通了，對面響起顧老元帥有些蒼老的聲音：“囡囡？”
“爺爺！是我！我今天去研究團隊那邊做事了！您找我？”
顧老元帥笑了下：“囡囡在做事啊，爺爺沒什麽事，就是告訴囡囡，爺爺很快要過去你那邊。”
這話讓原本坐下的葉緋又站起來，她驚訝了，現在蟲17星附近是什麽情況，顧老元帥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？不，應該說整個軍部怎麽會同意他過來？
葉緋一下子緊張：“是這邊的情況不太好？”
顧老元帥頓了一下，對葉緋的敏銳有些意外，他說：“你現在位置安全不？”
葉緋立刻取出反偵查設備、防監聽防監控等等作用的設備放在周圍，她壓低聲音說：“可以了，爺爺你說。”
“事情其實和你有關，你昨晚去蟲族俘虜那裏……”
顧老元帥告訴他，她昨晚去關押點，和高等蟲族的一番對話、後來的沖突、最後令人意外的發展，全被整理成報告，提交到軍部高層。
並且讓軍部高層官員連夜開了一場會議。
為什麽這麽重視？因為報告裏高等蟲族提到了一個關鍵信息：“寶物在葉緋身上”。
所以到底是什麽寶物？有什麽作用？可以利用這個信息作出什麽安排。
關於這個信息點，他們探討了一個晚上，甚至提出許多方案，直到早上知道了這個最新消息的薛上校私下找到他，告知葉馨曾經取走秦秋維一個很重要的實驗水晶。
當時他們第一時間聯系葉緋，然而葉緋根本記不起這件事，這事就這樣陷入瓶頸。
收到消息的顧老元帥沈默了很久。
寶物到底是什麽？蟲族沒有說清楚，但是就憑著這兩個字，已經讓軍部官員興奮起來，好像看到消滅蟲族的勝利曙光似的，那時候顧老元帥就特別生氣。
他敏銳意識到，這件事情對葉緋很不利，不管葉緋拿不拿得出來所謂的寶物，不管是不是葉馨從秦秋維拿走的水晶，只要有些人認定寶物在她身上那就行了。
蟲17星現在確實不安全，應該說蟲17星附近這片之前被灰霧彌漫住的星球都不安全，而現在，蟲17星暫時驅散了灰霧，所以這兩天一直有來自後防區的星艦源源不斷駛入，囤積兵力是以防附近星球產生黑洞的話，他們可以第一時間趕過去應對消滅。
而且最重要的是，許上將之前已經出發過去蟲17星附近星球，據他收到的消息，他現在應該已經登陸蟲17星，顧老元帥哪裏還坐得住？
不說許上將這些年來一直和他爭鋒相對，單從這個人做事劍走偏鋒的風格就讓他特別不喜歡，他擔心現在這個關鍵時候傳出這樣的流言，許上將會因為他的緣故去針對為難葉緋。
另外，閻曜祖父早就來到了後防區的指揮中心，結果他的孫子卻和自己的孫女留在危險的蟲17星，他當時收到閻曜星艦爆炸的消息時，整個人眼前一黑，他根本無法想象，如果讓他的老友、閻曜的祖父知道這個真相，會是多大的打擊。
他按耐心情，遠程指揮那邊能夠登陸蟲17星的人員去搜救，好在沒多久就傳回了好消息，他的孫女把閻曜找回來了。
顧老元帥是又驕傲又擔心。
他承認，不管葉緋還是閻曜，能力確實都遠遠超過這個年齡層的其他人，然而他們並不只是普通的軍校生、普通的星民，他們還是某些人的精神支柱，比如說他，比如說閻曜的祖父。
所以顧老元帥速度安排了會議，準備前往作戰區。
顧老元帥這一決定並沒有得到太多阻撓，畢竟現在情況緊急，元帥坐鎮作戰區是正常操作，只是因為顧老元帥年紀大，眾人擔心他有個萬一，到時候群龍無首，軍部會陷入混亂。
但既然他堅持，他們也迅速制定相應方案，各種準備措施要行動起來了。
一切確定了，顧老元帥便來跟葉緋說一聲。
他並沒有告訴她那些曲折的過程、他心中的擔憂、以及現在的緊急形勢，他只是告訴她，高等蟲族說了這麽一句關鍵話，而且現在蟲17星附近非常危險，作為元帥他有義務前往。
葉緋沈默著。
她敏銳感覺到顧老元帥藏起了很多話，畢竟如果不是情勢危急，誰會讓大領導去作戰區這種危險地方，更可能是情況已經有些不受控制。
但葉緋什麽都沒說，顧老元帥不想她知道，那麽她就知道她該知道的那些事就行了。
她開解著自己，他過來也是有好處的，相比較在通訊裏面告知對方，她更希望直接告訴顧老元帥真相，甚至……讓他和顧煬見一面！
她一下子覺得，這或許是上天更好的安排，她興奮地問：“爺爺您什麽時候過來？”
顧老元帥笑起來：“明天早上你睡醒，就能夠見到爺爺了。”
葉緋眼睛一下子亮起來，徹底打消在通訊裏告訴對方顧煬消息的想法，她克制不住興奮，雀躍地說：“爺爺我到時候要給你一份驚喜！超大的驚喜！你一定一定會超愛的！”
葉緋孩子氣的說法逗笑了顧老元帥。
或許人老了，上了年紀就是這樣，能夠和家裏人說多一句話，簡簡單單地相處著，哪怕做著一些沒什麽意義的事情，聽聽對方的笑聲，他都感覺很快樂。
他笑瞇了眼睛，眼角全是歲月的痕跡。
“哎！爺爺等著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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